坐上陌生人的汽车是件危险的事情，密闭空间中，你不知道对方会干什么，也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且对方人数为二。

罗浮生在脑子里常规的过着这些刻印在脑子里的常识，仍旧是冷着嘴角跟着坐进了车后座。沈夜的表情和举止里都没有带着可疑的讯息，身上的味道即使混着馥郁的香水甜味也透着一股令罗浮生放松的温暖气息，司机的表情平和，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我开车容易被拍到，所以才特地请了个专职司机。”沈夜说着，只是拿下了墨镜，看着罗浮生的漂亮眼睛里依旧满满的透着笑意。

“你晚上有空吗？”

“我以为我们只是聊聊。”然后速战速决。

“是要聊啊……”沈夜看着罗浮生，满是笑意的又把口罩拉到了下巴上挂起来，跟着随手取下了帽子，终于是露出了一整张的脸。“既然你没第一时间就拒绝，我就当你是有空的了！”

他最近头发留得有些长，也没刻意做造型，帽子一取，柔亮的黑色发丝就都泻了下来，垂到了白皙的脖颈上，脸上打了隔离遮掩了些许皮肤上的小瑕疵，看起来光洁又柔嫩，配上红润的嘴唇，纤长的眼睫，还有笑意满满的漂亮眉眼，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美字。

恋爱书里怎么说来着的，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而沈夜觉得自己的第一优势就是脸，毕竟这可是他的事业之本，只要他专注的盯着对方看，一般来人都撑不过三秒就会表现出害羞的种种状态。

然……罗浮生也并不在那个一般范畴里……

沈夜笑着笑着，罗浮生依然是一脸冷淡的看着他，结果三秒过后，反倒是沈夜面上发热的略微躲开视线的笑开了唇角。

“要不然去我家吧？”说完，沈夜就示意司机开起了车。

嗯？

罗浮生看着他，心里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大胆了吗？第一次见面就敢把人往家里带了？

想到这，罗浮生莫名的就有点烦躁，这让他眉头微蹙。“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啊？”沈夜被说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跟你见面到现在十分钟都不到，我们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进行过，你就要带我去你家，你怎么能保证我对你来说是安全的？”

沈夜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你不是警察吗。”

“警察也是人，你不能因为对方的职业就放松应有的警惕。”

“可我知道你是好人。”说着，沈夜的脸上又笑开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抓一个抢劫的，被抢劫的女士跟你道谢，当时你的眼神就表明了，你肯定是个好人！”

“……”罗浮生继续板着脸看他，“那也可能是假象。”

“你这人真奇怪，干嘛要一直假设自己是坏的。”沈夜一脸不解的打量着罗浮生，“你可是我一眼就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天真，真的是太天真了！

罗浮生看着沈夜，眉头越蹙越紧。“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

“那你是骗子吗？”

“我要是骗子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是骗子。”

“我知道你不是啊！”

罗浮生挫败的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是没法聊。他抿紧嘴角，审视着沈夜，莫名的就很想捉弄一下他。

“行，就去你家。”

 

沈夜的家在市中心，是座监管很严密的小区，进出都需要门牌卡，罗浮生下了车，跟在沈夜身后走着，依旧是很职业病的一路探查着四周，电梯需要插卡，直达专属楼层，一层一户。确实是保证了个人隐私，可换个角度，他这样带陌生人回家岂不是更加危险了？真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

指纹锁的大门打开了，罗浮生跟在后面进了房门。

“公司帮我租的。”

沈夜自顾自的介绍着，翻了双拖鞋出来给罗浮生。

“你想喝什么？”

“水就好。”

于是等两人在沙发上坐定，茶几上就摆了两瓶矿泉水。

大眼瞪小眼的又坐了几分钟后，沈夜才终于想起来要自我介绍。

“其实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也挺好吗？”

“不觉得，我并不认识你。”

直到这时，陷入恋爱脑的沈夜才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罗浮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罗诚在电话里给予的信息。“你是娱乐圈的？”

提起这个，沈夜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很红的！你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我的广告！”

可惜罗浮生依旧表现的很冷淡。“我一般不看电视。”

“那你平时下班了都干些什么？”

“睡觉。”

面对沈夜不可置信的眼神，罗浮生又勉强的挤出了一句。“养鱼。”

当警察太忙了，一年下来，连准时下班的天数都屈指可数，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他当然也需要能平静心灵的东西，否则罪案那么沉重，没有睡前那一刻的平静，又如何能好好入睡。而鱼缸能自动循环，鱼也不容易饿死。

“什么品种？”

“……普通的红色小鲫鱼。”最开始养的是缸活泼又漂亮的热带鱼，有一次停电，又赶上案子忙了两天才回家，鱼全都死了，收拾鱼缸的时候罗浮生想，也许还是最容易养活的鱼适合他。

“嗯……”沈夜舔舔嘴唇，决定还是回归主题，进行自我介绍。“呐，我叫沈夜，今年二十七岁，在娱乐圈工作，我呢，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现在在巴西研究橡树和蜜蜂。然后，你是第一个让我吐花的人。”

这话到尾时，沈夜的语速突然变得极快，明明说的时候还敢直视着罗浮生，话音一落就略显羞涩的垂下了眼睫，嘴角依旧是笑得很开。

罗浮生不得不承认，沈夜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让他看着几乎也想跟着一起弯起嘴角。可也是这种毫无防备的神情，让罗浮生一瞬便敛起心神，一把控住沈夜的手腕，起身略施技巧就将人压制在了沙发上。

“你觉得，我现在能对你做什么？”

罗浮生用腿压着沈夜的背，腾出一只手来按在了沈夜耳前的颞动脉处。

事实证明，沈夜心真的很大，他的脉搏此刻摸起来节奏平缓，并没有变得慌乱，这让罗浮生莫名的感觉到了些许挫败感。

“我可以把你捆起来，给你拍奇怪的照片，侮辱你、威胁你，像块牛皮糖一样的向你索要财物。我还可以侵犯你，肆意的玩弄你，反正现在法律管不到这块。”罗浮生一边语调冷淡的说着，按着耳前的手指也沿路下滑，又转而按在了颈动脉处，那里依旧是脉搏平稳。“……我甚至可以就这样杀了你。”

“可是你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是好人。”这是个语气平淡的陈述句，却满满的透着笃定。

罗浮生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被沈夜从头到尾节奏都没变过的脉搏给打败了，最终只能卸了压制的力道，又将人给拉着坐了起来。

沈夜仰头看着站在他跟前，双手叉腰正无奈呲着牙的罗浮生，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我这现在就只带你回来过。”沈夜说着，眼神一瞥，伸手轻轻地扯上了罗浮生的袖口，“呐，你看我这么有诚意，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点你的事情。”

 

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

不知怎么的，这一瞬，让罗浮生想起了还在读书时，隔壁桌常对着班花念起的诗句。真的很难相信，这笑得一脸无防备又带着天真感的美人比自己还大上两岁。

“我没什么好说的。”罗浮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那冷淡的模样。“你还是早点去做手术吧。”

太漂亮的鱼他养不了，太金贵了。